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堂上气氛一时有些凝滞,无人说话。
明父到底在官场上浸淫多年,想的看的比明大哥多一步,此时反而敛了暴躁,面沉如水:“你还不说?”
明大娘子一见明征义这个脸色,直觉有些不好,连忙上前道:“婵儿,你一向是最乖巧听话的,快别忤逆你爹了,说吧,啊?”
这话要如何说呢?家里人什么都不知道,反而是最好的了。
正僵持不下间,陈伯忽然在堂外打断道:“主君,老家的人到了。”
明大娘子眼神在堂上几人之间转了转,小心翼翼道:“算着日子,可不是该到了。
不管怎么说,先让孩子换了衣裳,拜见老祖宗为好。”
她试着把明新微扶起来,又问明父:“官人,你说是吧?”
明父整整衣袖,冲明常朴道:“你随我去前门迎接。”
明大娘子知道这是同意了的意思,忙道:“朴哥儿,你快去,就说我身子不适,婵儿伺候我梳整,随后就来。”
说完拉着女儿回了后院。
明父是明家的长房,二弟去得早,兴仁府老家还有三房和明家祖父祖母。
上月忽然来信,说济州战乱,怕有流寇作乱,兴仁府也不安全,干脆举家来东京避一避,当然这话三分真,七分假,具体要来干什么,明父也大约猜到,左不过是和女儿明新微相关。
明父带着明常朴到前门口,叉手下拜道:“儿子不孝,本该休假亲自回老家一趟,父亲母亲路上受累了。”
明老爷子从马车上下来,明父连忙去扶,明老爷子躲过大儿子,反而将手交到三儿子手中,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:“如何敢烦动明大官人来接?我若不主动走这一趟,只怕连死都不知道你家大门往哪儿开!”
明父见状,也不去硬碰硬,转身去搀扶明家祖母:“父亲说笑了,不是您老人家喜欢老家的气候吗?山明水秀住惯了,受不了这东京夜里的吵闹。
再说了,我明家又未分家,三弟一家来我家就如同自己家一样,新茹不是从我家出嫁的吗?新莞前年也来东京精进学问。
还有枢哥儿他们,在应天府书院同朴哥儿一道念书,吃穿用度,我都是当亲儿子一样对待,任谁来,我也不怕挑理的。”
明父转过头,冲大儿子道:“快,给祖父祖母,三叔三婶见礼。”
于是几个小辈便向双方长辈问安,老家此次过来的,除了先前来东京议亲的明新莞,还有三房的小女儿明新芙,儿子明常枢。
明家祖母感叹道:“朴哥儿比上次见瘦了些,在书院里也得好好吃饭!
不像枢哥儿这半大小子,见天儿的在应天府琢磨好吃的,回回嚷着钱不够。”
明新枢顶着一张包子脸,两颊鼓鼓:“祖母,我哪有?”
明家祖母点了他脑袋一下:“你呀,大概是个饭桶转世。
这次来了东京,只怕又要胖上两三斤。”
场上的气氛便缓和下来,明老爷子发话道:“得了,都进屋说吧。”
明老爷子虽然年事已高,但步履矫健,跨步进了厅堂,于是众人便也跟着落座。
明家祖父母坐上座,下边的人也序齿入座,只是座旁的茶几上光秃秃的,一盏待客的茶也没有。
“陈伯,去茶水间看看,点茶怎么还没来?”
明常朴忙道。
这种事情,一般是当家主母来做,但这么半天了,也不见明大娘子出来,明老爷子脸上也有些不好看:“大郎,自然历来是我明家的大功臣,因此我才更不能看着你自毁长城。”
明老爷子也知道这个大儿子,对族里也算是鞠躬尽瘁,除了当初娶亲是自己拿的主意,没听他的,两人吵过一句嘴。
这么些年来,族中大凡小事,都没让他操过心。
明老爷子原本以为他这辈子算是高枕无忧了,却没想到大儿子在他小女儿这事上面,又犯糊涂。
明老爷子环视一周,问道:“你那文曲星下凡的好女儿呢?”
明家三叔酸溜溜在一旁帮腔道:“便是再如何才比谢道韫,眼睛长在头顶上,见了长辈登门,也当出来见礼才是。”
明常朴粉饰道:“母亲近来身体欠安,三妹在床前侍奉汤药,此时骤然听闻贵客到了,想必还在梳整,这才来迟了——点茶来了,先喝茶、喝茶——家中负责点茶的周娘子,手艺还不错,还请祖父祖母品评一二。”
几位女使端着托盘,鱼贯而入,依次奉茶。
“嗯,不错,确实比老家的煎茶好喝,就是费功夫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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