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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婉清意识已经不太清醒，但是还听得见，闻言她眼中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去，落在许绍的手上。
他却好似被烫到一般，森然骂她：“老子还没哭呢，拖油瓶一天到晚的哭哭哭，再哭把你眼睛挖出来！”
“爹……”
许婉清嗓子喑哑，低低发笑，由于气力不足说话断断续续的，“收手吧，你已经逃不了了……”
“你给我闭嘴，”
许绍挑衅似的把许婉清挡在他身前，把他自己挡得严严实实，“你们这些正道之士不是自诩锄强扶弱吗？如今她在我的手上，放了我，不然我就杀了她。
只见许绍爪子凭空变成一把贴满鳞片的利刃紧贴着许婉清的脖颈。
赵雪他们都紧握着手中武器怒火中烧却不敢轻举妄动。
见状许绍得意地笑了起来，他的两张脸都歪歪斜斜地勾起嘴角，显得格外可怖。
这些可笑的正道之士，总是颇多掣肘，怕这怕那，当好人真难啊。
还是当坏人容易。
他们投鼠忌器，一下陷入僵持。
许今朝望向许婉清的眼睛，却发现她的目光逐渐凝于一点，脸上甚至出现了一抹笑意。
她心中陡然显现不祥的预感。
正在此时，许婉清倏然向前一扑，白皙的脖颈直直撞在许绍的鳞刃之上，一道血迹猛地喷溅出来，在空中洒出一道弧线。
随即便倒在地上剧烈抽搐起来，那些血迹像是揉烂的花朵溢出汁液，星星点点缀满了她的衣裙。
这一变故让众人都愣在原地，连许绍都盯着自己的手晃神了一瞬。
林石率先反应过来，一个闪身到他身后，全力轰出一击将他打的跪倒在地，随即一脚狠狠踏在他的背上，让他彻底趴下动弹不得。
“阿，阿清……”
许今朝的声音在抖，她的手握成拳又松开，头脑发空地一把跪在地上，轻柔地把她的身体放正，手颤抖地为她逐渐冰凉的身体源源不断输入灵力。
她面容苍白如纸，长长的睫毛微微翕动，在下眼睑投出鸦青色的阴影。
不断溢出的鲜血抹红了她的嘴唇，显出些惊心动魄的艳丽。
她脸上居然露出一抹笑容，就像曾经她在许今朝面前露出的笑容一样，骄傲又美丽。
“别救我了阿朝，我早就想死了，”
她的声音沙哑低沉，却透着愉悦，“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，你可以……肆意地去看山河大川，日升日落，而我每日……只能在内宅喝下一碗一碗的药……”
“阿清你别说话了……”
许今朝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，话都连不成片，“我现在可厉害了，我可以驾云带你去看妖界大河，去人界皇城看巍峨辉煌，等你好了……”
“太晚了……”
许婉清的眼睛的光华逐渐熄灭，像一盏蜡油燃尽的烛火，“我对不起你，对不起我娘，我知道……他害了那么多人，还在……利用我害更多人，可我不敢说……我怕死……还好，我现在……终于可以下去跟我娘……请……罪……”
她的手软软地滑落下来，笑意永远定格在那双曾经潋滟的眸子中。
许今朝抱着她的尸体，颤抖着手将她大睁的眼睛合上，又慢慢施术将她身上的血迹和伤痕一一消去。
她刚断了呼吸，身体还是热的，色若桃李，眉目清秀，仿佛胸口还在微微起伏，下一秒还会睁开那双杏眼与她说上许久。
就像是曾经无数个静谧午后，她坐在窗前，叫醒那个倚在榻上熟睡的姑娘，只待她醒来他们便叽叽喳喳地讨论是去东市吃乳酪，还是去南市买新出的云锦纱。
就像是他们永远少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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