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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再如何怨，也不能再张口——因为她再张口，大儿子就要站到李婉和那边去了。
而李婉和，神色毫无变化。
她缓缓行了一礼，语气温柔如初：“娘若不舒服，婉和这几日再去请刘大夫常来看看，咱们自己人，不要让外头看笑话才好。”
说罢，行了一礼后便转身出去了。
而袁老太和袁老二，脸色已如同吞了只苍蝇——原本只想压她一头，谁知道竟然是这么个章程。
出了屋门，院中风起，吹得树叶簌簌作响。
李婉和脚步轻缓，袁川紧随在后，看着她的背影，“婉和——”
他终于忍不住开口，“你别放在心上，娘和二弟就是嘴上急了些。”
袁川低声道：“可他们是我娘、我弟……我也不是没良心的人。”
“我知道的，你是孝子。”
他喉头一哽，终于低声：“可我更不能让你受委屈。”
李婉和停下脚步，回头看他，唇角仍带着温婉的笑，只是眼神轻轻落在他脸上，仿佛在确认他是否真心。
“我明白的。”
她声音轻柔，“娘病着，心里着急，二弟那边……又担着铺子的事。
婉和怎会计较呢？若真是我有不妥之处，也是该受一受指点的。”
袁川听着这话，心里越发难受，“不是你的问题，是他们……太过分了。”
李婉和一怔，随即低头轻笑了一声：“你这般说，我心里反倒更不是滋味了。”
她抬眸看着他，眼中藏着一抹细碎的水光，却没有责怪，“他们都是你最亲的家人，我若说一句委屈，便是挑拨；可你若为了我与他们起争执，又何尝不是难做？”
袁川喉头一哽，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，“你才是我最亲的人。
别人怎么说，我都信你。”
李婉和缓缓垂眸，轻声道：“他们也是为了家里着急，我都懂的。”
她语气一顿，像是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：“其实……我更担心的不是他们责我，而是……他们仿佛也不曾顾虑你的难处。”
袁川眉心一跳：“我的难处？”
“你是长子，又才回家不久，辛苦考上了功名，但是名声也还未稳。”
她语气极轻，仿佛只是心疼地在自言自语，“这时候……家里人不该是替你担着的吗？可如今，看着你累、看着你难，却还要你出面担债、补铺子……”
说到这里，她像是忽然察觉自己说多了，连忙住口，转而低声道：“是我多嘴了。”
“没有。”
袁川声音低哑，“你说得对。”
他低头看着她的脸，只觉得自己从前怎么就没看清，这世上也只有她是真的替他着想——
他母亲，他弟弟，从未问过他一句“你累不累”
。
李婉和察觉到他的情绪，却什么也不说，只伸手为他理了理衣角，轻声道：“我知道你孝顺，不想娘难堪……可你也该顾顾自己。”
“你是顶梁柱，若你倒了，袁家这屋顶才是真的塌了。”
“我的天...也就塌了。”
她说得柔和、坦然，仿佛只是在替他打算。
一点也没有劝他疏远家人之意，却无形中把“袁家靠你、他们却不心疼你”
的概念悄悄种在了袁川的心里。
袁川怔怔看她，“婉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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