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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夜的山谷中,蝉声嗟嗟,偶尔响起几声婉转的鸟鸣,在谷中久久回响,倒衬托得山谷更加静谧。
杜若蘅找到一处干燥的山洞,费力地把千步挪到里面。
点燃火堆,稍稍驱散夜晚的寒凉。
千步伏在干草上,露出的侧脸依然英俊,但是薄唇是毫无血色的惨白,杜若蘅抚上他的额头,一片滚烫。
褪去千步的上衣,脊背的线条流畅有力,火光映出光滑年轻的肌肤质感,也使得破溃的伤口更加显眼。
伤口已经结痂,但是血疤却呈现出反常的乌黑颜色。
箭头有毒!
杜若蘅打来清水,将伤口周围擦拭干净。
接着,停滞片刻,从千步怀中摸出他从不离身的匕首。
这把匕首被千步的体温捂得温热,杜若蘅将匕首放在火中炙烤片刻,便握紧匕首,朝千步的伤口剜去。
如果忽视杜若蘅被汗水打湿的鬓发,以及因为用力而发白的指节,杜若蘅的动作,镇定得仿佛像挖去檀香中的杂志。
皮肤被割破,黑红的血液一瞬间奔涌出来,昏睡中的千步也像感觉到疼痛,呼吸声猛然变得粗重。
杜若蘅迅速低下头,吸取伤处的血液,又转头吐掉。
一次又一次,再次渗出的血液终于变成鲜红。
包扎好伤口,再重新将千步的衣衫披上,杜若蘅感到有些眩晕,无力地倒在千步身边。
杜若蘅看着千步苍白的面色,她印象中的他一直是强悍的,即使是第一次见面,他深受重伤,也是以一种不可抵挡的姿态强硬地闯入她的生活。
第一次,她感受到,他也有虚弱的一面。
千步忽然浑身颤抖,双唇不住地打着哆嗦:“冷……冷……”
杜若蘅看向火堆,火苗仍然旺盛地跳跃着,温暖地笼罩着她,他却仍然觉得冷。
她朝他靠近了一点,试探地将他揽在怀里。
他似乎感知到熟悉的气息,呼吸渐渐平缓。
朦胧之间,杜若蘅忽然听见千步在喃喃说着什么,她连忙睁眼,却见千步仍然双目紧闭。
“千步。”
她试探地唤他,千步没有反应,仍然在喃喃低语,仿佛在唤着谁的名字,神情也渐渐急切。
她侧耳到千步的唇边,终于听清:“母妃……母妃,别丢下我……”
杜若蘅眸中闪过复杂的神色,母妃,看来他记起自己是谁了。
她一直以来的预感成了真,千步与南宫锦所代表的那深不见底的所在,果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。
而那里,不是她的世界。
杜若蘅阖上眼睛,将明灭的火光隔绝在外。
*
杜若蘅是被说话声惊醒的。
一睁眼,便看见一位梳着双髻的少女,正惊喜地看着自己。
“哎呀,你醒啦!”
杜若蘅还有些懵懂:“请问你是……”
少女是个自来熟的,已经如百灵鸟般喋喋不休开来:“我叫苏青,你和你夫君怎么宿在山谷里了,我们苏河村就在河谷旁边,你们可以来我们村里借宿呀。”
苏青眼角眉梢都是真诚的笑意。
杜若蘅这才想起来,昨夜千步觉得冷,自己将他揽到怀里。
而现在,千步的胳膊也搭在了自己腰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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