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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;nbsp;nbsp;nbsp;言官固执，新皇帝强硬，后者根本不为所动。
nbsp;nbsp;nbsp;nbsp;那桌案上的纱灯，光线细微地颤动了一瞬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萧烬安看完了一卷地理志，冷淡地换下一卷，他并没给言官任何与他论辩的机会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而白照影这时在心里冒出句不太合适的吐槽……你们不一定能吵过他。
张口必得罪人，他嘴很毒的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段莽在另一根柱子的方向，对白照影做口型：“末将——把他们——都拖出去——廷杖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段莽做了个打屁股的动作。
nbsp;nbsp;nbsp;nbsp;白照影摇摇头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但是倏然间，他看见萧烬安在拿起地志册更换时，用册子的封面遮挡住一瞬间面孔，状似不经意，可白照影心有灵犀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他猜出他累了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垂眸又抬起眼帘的工夫，殿内的言官如风卷残荷，噼啪又倒下几个，混合着已经知趣，明白当今皇帝决不妥协也不受威胁的臣子，殿里已不剩多少文官了。
nbsp;nbsp;nbsp;nbsp;白照影感到畅快，可又觉得心疼。
nbsp;nbsp;nbsp;nbsp;酸涩感充斥了白照影的胸腔，再一路直上，弥漫了他的眼睛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陛下不听谏言，乃是违背祖训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“陛下此举天下闻所未闻，老臣理解陛下养育在隋王妃身侧，生养之恩难忘，可纵使实情当真如传闻所言，隋王妃也该以身殉道！”
nbsp;nbsp;nbsp;nbsp;“陛下也有妻室，推己及人，是否容许妻子失节，侍奉陛下的同时，还与其他人有染呢！”
nbsp;nbsp;nbsp;nbsp;白照影眉心狠狠跳了一跳！
nbsp;nbsp;nbsp;nbsp;他看见萧烬安捻着纸页的手，指端轻颤，慑人的压迫感不动声色地蔓延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他像常年行走于尸山血海的猛兽，暴露出冷峻的凶性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而段莽此时眸光点亮，用力扶了扶刀把——廷杖终于要来了吗？
nbsp;nbsp;nbsp;nbsp;剩余的言官们表现各异，有的挺起胸膛，有的伏跪在地，为首的那名老言官，这时背影缓缓站起，爆出得却是阵剧烈的咳嗽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顾老！”
nbsp;nbsp;nbsp;nbsp;“顾大人！”
nbsp;nbsp;nbsp;nbsp;“顾御史……”
nbsp;nbsp;nbsp;nbsp;殿内的数名言官围住老言官。
nbsp;nbsp;nbsp;nbsp;那姓顾的老臣却狠狠摆了摆手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他年纪老迈，然而格外固执，身体明显已不禁折腾，硬顶着一□□气连续急喘地进谏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——“臣请求，老臣请求，陛下收回，成命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乾清宫外医官们听闻顾御史像是犯了急病，不知该进该退，纷纷提着药箱站在门槛里面。
nbsp;nbsp;nbsp;nbsp;白照影前世在医院见到过很多年纪大了，动气时痰喘上涌的老人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如果这个姓顾的老臣倒不出这口气，必定会死在乾清宫，然后萧烬安就会得到上任首日，逼死进谏大臣的恶名。
nbsp;nbsp;nbsp;nbsp;顾大人在逼萧烬安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这种难题，有时候竟远胜于对付倭寇或者瓦剌人。
nbsp;nbsp;nbsp;nbsp;白照影觉得这座皇宫很不可爱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他想去做点什么打断这场闹剧，萧烬安已语气平淡地下令：“锦衣卫将顾御史送回府，准假养病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送这个字意味着不能打，段莽忍了忍，勉强听懂了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段莽带锦衣卫将顾御史抬出殿外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七八名医官跟在后面，随时准备诊治，看来是顾大人气死在家里也不能气死在乾清宫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宫殿里有一段暂时的混乱，接着杂沓的脚步声过去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依旧在殿里跪着的言官，此时已经没了首脑，彼此相互对视，双臂支撑着身体，再度抬头面相龙椅之上的皇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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