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坐在屋子里做绣活的寄云眼角馀光瞥见她坐起来，连忙放下了手里的针线，斟了一盏温水送到她手上，软声道：「刚睡醒总是口干舌燥，郡主快喝点水润润嗓子。
」
崔宝音喝了温水，缓了缓，才想起来另外两个人，她左右望了望，没见着人影，便向眼前的寄云问道：「她们呢？」
寄云于是捂着嘴将两人为着她的生辰吵了半天的事说给自家郡主听，末了又问道：「不久前老夫人身边的王姑姑也来了，问您今年生辰预备在哪儿办？是就在王府还是回崔家？抑或是想去哪处别院庄子上？」
这本该是月前就定下，然后交由底下人去筹备的事，只是那时候崔宝音还没想好，便一直拖到了现在，再不定下只怕来不及筹备，想来也是因着这个缘故，祖母才会遣人来问。
她想了想，道：「回崔家吧。
」
她幼时觉得总在崔家过生辰乏味，于是便爱些新花样，譬如去庄子上对着青川野溪饮酒吃菜，又或者去哪处别院里赏花观鹤游园听戏，渐大了些，反而不爱折腾了，只觉得就在崔家就很好。
爹娘不在府上，她一个人在王府住着，虽然乐得自在，但偶尔也会贪恋家人的温情。
她伸了个懒腰，忽然想起来一桩事：「今日十几？」
「今日正是十五，」从厨房端了一碟冰镇樱桃的抱雪进了门，听见郡主问话，笑意吟吟道，「还有半月，就是郡主十六岁生辰啦。
」
「十五？正是春荫河畔开夜市的日子，」崔宝音一下站起来，催促她们，「快给我梳妆，我们去逛夜市。
」
定京城素有宵禁，后来为了促进南北贸易，皇帝便下旨，于每月初一十五，春荫河畔可开夜市。
这月初一正是雨天，崔宝音在家里憋闷了一整日。
这回十五，她既没事，天气也好，于情于理她都该出门走走。
马车驶到朱雀桥便无法再进，所幸朱雀桥到春荫河夜市也不远，崔宝音索性下了马车，在婢女与侍卫的簇拥下往春荫河行去。
长街上灯火阑珊，人头攒动，有商贩正挑着满筐时令果蔬和她们一样往夜市赶过去，也有白发簪花的老妪挎着一篮鲜花语调绵长地沿街叫卖，还有小孩高举着花灯蹦蹦跳跳地玩闹……
崔宝音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一幕，她其实不太喜欢凑这样的热闹，只是因为这些日子实在在家里憋得久了，正巧遇上今天这日子，便想着带几个丫鬟出门来透透气，但在这一瞬，她忽然觉得，好像也还不错。
但是很快，在见着迎面向她走来的谢玄奚时，她的好心情顿时一落千丈。
真是冤家路窄。
在看见他身边还跟了个亦步亦趋的美貌少女后，崔宝音忽地笑了一声，主动唤他：「谢大人，好巧，竟又在这里遇上了。
」
谢玄奚温和颔首，街边树梢上挂着的花灯照得他的眉眼半明半昧，像一程黯淡又绮丽的山水旧梦。
他说：「是很巧。
」
崔宝音歪了歪头，看向他身边的少女，而后回过脸，眉眼清亮地笑道：「我怎么记得昨天在谢大人身边见着的小姐不是这位呀？这么快谢大人竟又换人了么？」
她说罢，想起上回春宴贺初窈对付裴信姝的招数，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，下巴微抬着从他身边走过。
他身边的少女炸毛似的，转过身指着崔宝音的背影：「阿兄，她是谁啊！
怎么这么不知礼数！
」
谢玄奚没什么情绪地看了她一眼：「有吗？我倒觉得比你可爱。
」他停了一停，复又开口，「另，家中只得谢某一子，并无其馀姊妹。
」
「谢三小姐，天色不早，你我就此别过吧。
」
少女闻言，还想反驳，却在抬眼瞥见他冷淡神情时怔住，将话咽回了肚子里，不敢再造次。
第17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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