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才一秒记住【五一七小说】地址:https://www.5117link.com
高惠妃本不姓高,她姓堇,单名一个珠字,前朝时受封高陵郡主,本朝立国后为避高祖亡父的名讳,才用封号改替了姓氏。
她的生母原是前朝顺帝的胞妹,时人称为玉清公主。
顺帝亲缘淡薄,父母早亡,是以对相依为命的胞妹十分爱重,然而玉清年岁不永,诞下一女不久就离世了,顺帝爱屋及乌,躬亲抚养襁褓之中的堇珠,逾越礼制封她为郡主,食邑千户,封地设在繁华的高陵,莫说公主,就连彼时的钧山王、后来即位的厉帝——那般穷凶极恶的灭国之辈,见了堇珠都要退避三舍,可见她的荣宠之盛,自然也就养成了她一副无天于上、无地在下的跋扈性子。
可叹她横行无忌十五载,除了顺帝谁都不曾放在眼里,竟会一头栽倒在当年戍边回京的谢家二郎身上。
这一栽就是二十二年,二十二年光阴荏苒,顺帝驾崩,厉帝误国,大司马相里氏、陈郡谢氏割地而治,她孜孜不倦追在谢二郎身后,甚还为了心上人一度倒戈谢家,眼看着昔日的谢二郎称帝,成了如今的圣人,新政升平,朝纲稳固,她却没有一刻得到她汲汲营营所求的结果,反而发现祁连山一役后,圣人被来历不明的神女占据了全部的心神,她因记恨屡屡生事,被遣回了封地,再入京时,看到的就是一张张鲜红的立后榜文。
她这一生,竟为另一个人做了嫁衣裳。
这叫她怎能不恨?怎能不怨?
姜聆月想,她有权怨,有权恨,她也有权用她的怨与恨,为自己造一把登云梯。
宴席终散,高惠妃言笑晏晏,不仅赏了姜聆月一套头面,还明里暗里示意她将着力促成这门婚事。
至于余下人等的口风严紧与否,就不在姜聆月的考虑范围之内了,她来赴宴,原就是顺着谢寰的意思,意欲事成后向他借势而已。
宫门下钥,她被安排在珠镜殿歇息,殿宇清幽,须穿过大半片御花园,春令里,太液池边,红梅半合着面,兰花依波傍水,淡淡一点东风来,花枝上堆叠的融雪簌簌而下,偶有几粒越过油纸伞面,粘在她的裘领上,身后女使打着八角灯,她借着光捋了捋自己领上的软毛。
一抬头,惊觉原先打灯的女使,成了一名七尺高的大汉,她心跳停了一拍,定睛看了看,这人瑞马绣服,腰佩横刀,俨然是左右内率的装扮。
她蹙了蹙眉,“你是谢寰的人?”
沈庄一愣,倒不晓得该不该应这话了。
国子监尚且不敢张榜世家子的名讳,魏王贵为亲王,除却他的尊长,还有谁能够直呼他的大名?
想来这位女郎与自家殿下是颇有渊源了,否则何至于殿下手头事务堆积如山,还嘱咐他一定来接应这位女郎。
他这样想着,低眉作揖,应了句:“是魏王殿下特命某来接应。”
姜聆月没多话,让他打着灯继续向前,等到了密荫遮蔽之处,她才慢下步子,道:“殿下交代的事,我已照做,东结葫芦西跑架,高惠妃兴许是不会生事了,再多的,我就顾不上了。”
“殿下一诺千金,我既已经应诺,烦请郎君将殿下允诺之物交与我。”
沈庄被她过于直白的言辞噎了一下,顿了顿,从怀揣里摸索出一枚符节,递到她手中,“凭此符节,三司的卷宗任由女郎调阅,与案情有关的地界女郎尽可出入,倘要用人,尽管支会某就是了。”
(1)
姜聆月接过,指尖摩挲几下,发觉这符节是谢寰私铸的形制,王室专用的青金石材质,雕成瓣瓣莲花状,在月光下流转着锐利的冷光。
她不由得想到,谢寰能负此盛名,的确是有几分真本事的,他虽尚未受封太子,却已有太子的实权,譬如掌管刑名之要的三司,坐拥比肩太子詹事的子房,更有左右内率从旁协助。
尤其是这两年,圣人突对求道起了心思,西配殿里烟雾缭绕,青词、术士不断,朝中政务渐次移交到谢寰的手上,他去岁出镇剑南,年关又去往淮地赈灾,文经武纬,无一不通,不怪乎他是时下最得人望的储君人选。
就连一向清正的应太师也笃定,立储魏王就是早晚的事。
可是。
可是这么一个从礼法到才干都无可指摘的人选,为何上一世会沦落到北地监军?且不说北地苦寒,前朝以来就从没有过储君监军的先例。
如此说来,若这一世的谢寰当真也是转世而来,他选择与自己“结盟”
,或许正是为了避免重蹈覆辙?但他这人的城府,岂是三两次的交锋就能探到底的,他既然执言自己仅仅是做了一段黄粱梦,不肯透露再多,她也没必要自曝己身。
他左不过就是拿她当出头的椽子,引风吹火;她假他之权代兄查案,就算不能顺藤摸瓜找到阿兄,也断不能再让他和上一世一样,落入“办差不力”
的罪名中。
二人暂为同盟,各取所需。
待此间事了,也算还他恩一场。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!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,请尝试点击右上角↗️或右下角↘️的菜单,退出阅读模式即可,谢谢!